原标题：烹百剧 |《孝庄秘史》后，再无秘史剧巅峰
2023年9月13日刊 | 总第2251期
Pengxx01·烹百剧
开大女主剧之先声。
文 | 凌云
编辑 | 肖三军
提到大女主剧，《甄嬛传》一定榜上有名，由此衍生出的“甄学”更是令人津津乐道。然而从《甄嬛传》往前追溯近十年，已经有这样一部开风气之先的作品，它就是《孝庄秘史》。
2002年播出的《孝庄秘史》，以“满蒙第一美女”大玉儿的一生为线索，讲述了从后金崛起到入关定鼎天下这段历史。把情感纠葛、政治斗争和历史进程结合在一起。此剧播出以后风靡一时，也开创了国剧中秘史类电视剧的先河，无论是作品的质量还是历史地位都是可圈可点的。
因为其剧情的精彩，即使二十多年过去了，延迟追剧以及嗑CP群体的出现，又让这部老剧不断散发出新的活力。特别是大玉儿和多尔衮之间爱而不得的情感经历，非常符合BE美学的追求，所以不断有各种帖子对该剧钩深索隐，挖掘各种细节。我们不禁要问，一部二十多年前的老剧，其旺盛生命力的背后，原因何在？
01
《孝庄秘史》好看在哪儿？
正史打底，野史起范儿
2002年，《孝庄秘史》首播之时，其收视率高达23%，可谓高得吓人。这其中固然有娱乐手段单一的时代因素，但同样也说明了这部剧有点东西，能让观众追下去。
《孝庄秘史》的历史大背景，是明亡清兴六十年的历史。在这段历史中，一个几十万人的武装集团入关统治中原，从而缔造了一个将近三百年历史的王朝。从这些入关者的视角来观察这一历史进程，无疑充满了挑战、机遇以及困难。这部剧的可贵之处正在于视角的独特，它不主打战争权谋，而是将故事铺陈在后宫之中，让女性唱主角。
在本世纪头十年，历史正剧大行其道，从2001年的《康熙王朝》到2005年的《汉武大帝》，都是戏骨云集、正襟危坐谈历史的典型。而清宫戏同样也是热门，以一部接一部的还珠格格为代表，清宫戏也是收视的保证。有历史背景＋清宫戏这样两个buff叠加，《孝庄秘史》就有了收视保证。
八卦是人们观剧的第一动力，孝庄和皇太极，孝庄和多尔衮，顺治和董鄂妃，百余年来的野史让人们普遍对这些历史人物的情感有了模糊认识，而《孝庄秘史》正是串起了人们内心深处对这些八卦的了解，由此敷衍成片。
清代距今未远，史料保存颇多，用什么材料不用什么材料，是非常考验创作者功力的。皇太后下嫁、皇帝出家这种清代野史里极为劲爆的内容，对于《孝庄秘史》这样的作品来说无法回避，《孝庄秘史》突出的是一种在“在历史的字里行间写历史人物”的状态，这就需要极为扎实的文本工作。根据后来尤小刚跟媒体的回忆，他跟编剧翻阅的史料摞起来足有两米高。
因此《孝庄秘史》不是简单围着宫闱秘事打转，而是历史感极强。在孝庄和她的男人之外，范文程、祖大寿等历史人物也逐一入镜，强化了历史氛围。当一段情感故事被放置在时代变迁中去审视时，其厚重感油然而生，所谓正史打底，就在于此。
可一味地强调正史，就凸显不出该剧名字里的“秘史”二字。皇太极杀伐果断，可是会因为海兰珠生病而从前线扔下军务赶回来看望她。这是展现英雄人物内心柔软的一面。在历史上海兰珠确实得宠，但是是否得宠到皇太极能够抛下军务的地步，还是人言人殊的，电视剧描绘了一种“可能存在”的场面。
多尔衮身为摄政王，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，为什么他不取而代之？历史学家会告诉你，这涉及八旗内部的权力分配，从政治讲到军事。但《孝庄秘史》告诉观众，这是因为多尔衮给了孝庄承诺，那个为了玉儿连命都能舍弃的男人，最终选择了辅佐年幼的顺治。
“有十四叔在，就没人敢来跟你捣乱”，这是多尔衮当年对顺治的承诺，而孝庄也明白，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承诺，而是多尔衮放弃了自己的梦想。仔细推敲，这当然不是历史的真实，然而却是戏剧的胜利。整部《孝庄秘史》，大量充斥着这种“可能存在”的场面，而这些场面无一不是感情充沛，惹人怜惜。
就这样，没有谁会不识趣地跳出来说这里不合历史，而是都沉浸在这种氛围中无法自拔。通过将野史融入剧情，同时自圆其说，用情感弥补漏洞，《孝庄秘史》可谓深得其中三昧。
02
打开秘史类电视剧的大门
这类剧魅力何在？
对于中国电视剧的类型来说，秘史类电视剧的出现可谓填补了空白。
在那个还不知“大女主剧”为何物的年代里，《孝庄秘史》用一个女人的传奇征服了观众，也对后来各种大女主剧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在《孝庄秘史》成功之后，尤小刚又乘胜追击，陆续推出了多部此类电视剧，把它们放在一起观察，可以更好审视出秘史类电视剧的魅力所在。
2004年播出的《皇太子秘史》，这部剧以康熙朝废太子胤礽为主角，当然这部剧有一个强势的配角，即后来的雍正，剧中的四爷，这部剧围绕着皇权的争夺展开，比起《雍正王朝》来，可谓同一段历史的不同侧面。
2005年播出的《太祖秘史》，讲述努尔哈赤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，同时在他十三副遗甲起兵的背后，有着五个女人的默默支持。这部剧中的情感纠葛较为复杂，跟之前的秘史类作品路数不同，可能跟编剧更换有很大关系。
2006年播出的《康熙秘史》，把人物落点放在了康熙和纳兰容若之间，但是两人的故事分配明显存在一定问题，康熙的风头被纳兰容若抢去不少。更令人困惑的是，这部剧的故事在纳兰容若去世后戛然而止，与其说是《康熙秘史》，倒不如说是《纳兰容若外传》。
这一系列秘史剧的播出，俨然形成了“秘史宇宙”。观众们津津乐道于这些大人物的情感与私事，而这正是此类剧得以流行的基础所在。
在历史正剧风靡的时候，观众们在被历史人物的高尚情操折服的同时，内心也难免嘀咕几句：难道这些人就没有七情六欲，他们的日常生活也是家国天下？秘史类电视剧正是给了这种想法一个回应。
原来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为情所困，手握大权的摄政王也是进退两难，甚至说皇帝也会为了一时情感冲动而放弃江山。这些很性情的部分，是二十四史中很少记载的，比起那些过于正式的场面，这种生活化的内容无疑更符合观众的想象：帝王将相亦是凡人。
秘史类电视剧的优点正在这里：借用历史人物的外壳，可以自由填充各类野史、传说以及自行虚构，自由度比较高。这样游刃有余的创作，比起正襟危坐的历史正剧，更能满足了人们的窥私欲。好看且愿意看，成了观众对秘史类电视剧的印象，所以那一段时间，各类秘史剧风行一时，成了收视率密码。
03
《孝庄秘史》之后
为何没有超越它的同类作品？
《孝庄秘史》火了，秘史类电视剧也火了。在后续很多电视剧的身上都能看到《孝庄秘史》的影子，特别是这部剧对于女主的刻画，影响了后来很多作品，甚至2020年还有一部架空翻拍《孝庄秘史》的《长安诺》，然而其口碑扑街，反响极差。那么为何再没有一部秘史类作品能够再现《孝庄秘史》的辉煌呢？
当我们回顾《孝庄秘史》时就会发现它最大的亮点，就在于把女性命运和政治漩涡交织在一起，将权谋政治和情感戏的结合做得比较紧密，两者互为推动。这样的戏剧结构和历史事件能有机结合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见，《孝庄秘史》所发生的明末清初，有其独特性。
作为全剧最核心的人物孝庄，从最初蒙古草原上天真烂漫的大玉儿到皇太极身旁的庄妃，再到最后辅佐康熙执掌天下的孝庄文皇后。她成长的每一步，都是跟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的。皇太极娶大玉儿是为了满蒙和亲，巩固政权，庄妃说降范文程，放在皇太极求贤若渴的历史背景下毫无违和感，而跟多尔衮之间的纠葛，既有着母亲对于儿子的保护，也有着自身说不清的情愫。
“你在那万人中央，感受那万丈荣光。”《孝庄秘史》这首主题曲正是孝庄的真实写照。她一路走来，披荆斩棘，用自己的美貌、智慧以及政治手腕周旋于各种政治势力以及皇太极、多尔衮等几个男人之间，戏剧张力、历史真实全部拉满。
反观此后的秘史类作品，很难再挖掘一个像孝庄这样有着“核心发动机”作用的人物。历史和情感的关系失衡，忽视了对于历史方面的铺陈，导致后续作品在情感上喧宾夺主，而历史背景成了可有可无的添头，这就限制了其口碑和传播。这些问题，《皇太子秘史》等几部前清秘史剧都存在，等到了在后来的《杨贵妃秘史》《西施秘史》播出的时候，这些问题被进一步放大了。
观众审美趣味的转移也是这一类型风光不再的重要原因。2010年之后，观众对于秘史类电视剧的兴趣逐渐下滑，原本的历史正剧也逐渐式微，无论秘史还是正剧，观众都开始不买账了，古偶剧开始充斥荧屏，后来居上。
2014年，尤小刚完成了《乾隆秘史》的制作，这部剧也叫《红楼梦秘史》/《大清宝典》。该剧对于《红楼梦》有颇多阐发之处，然而当时热播的作品是《古剑奇谭》《武媚娘传奇》一类，秘史类电视剧已经没有太大影响力了，加上2015年《电视剧管理规定》中“限古令”的出台，《乾隆秘史》推迟到了2016年才在爱奇艺网播，可谓生不逢时。
时代的机缘让秘史类电视剧爆红一时，时代的机缘同样也让这类作品逐渐丧失了原有的声量。这其间的是是非非让人很难作评判，可惜的是《孝庄秘史》后，再无秘史剧巅峰，不过好在依然有《孝庄秘史》这样的佳作留给观众反复欣赏。
注：全文图源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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